It's Me

裝瘋賣傻的爸爸大人其實背負的也很沉重，有時候不能夠插手，只能夠看著事態發展的無能為力恐怕比身在其中的人還痛苦。

潔薇雅先禮貌地敲了敲眼前的門板，緊接著不等回應便信手推它並且踏入房間，而房間內也立時傳來彷彿迫不及待的叫喚。

「小潔妳回來啦！雷呢？」

潔薇雅笑了笑，身後銀髮藍眸的少年也跟著踏進房間，關上門。

「雷！」

斐莫‧拉瑟穆塔一臉興奮地，在被稱為雷的少年面前晃來晃去，卻顯然沒敢像對史蕭白一般直接撲上去。

「好久不見，學城長大人。」銀髮藍眸的少年淡道，「要知道你敢撲上來，我絕對不會客氣會給你好看。」

「嗚嗚，小潔，你看，這些兒子們一個比一個彆扭，都不給爸爸我抱抱的。」

一臉倍受打擊的斐莫，只好轉移注意力改向自家養女哭訴。

「我看你也完全沒有要抱小潔的意思啊，為什麼就一定要抱我們呢？」

同樣也在房間內的史蕭白，一臉受不了地吐槽道。

「我……我也想抱小潔啊，但是抱下去……抱下去我絕對會被傑楚凍死嘛嗚嗚嗚嗚……」

斐莫極度哀怨地說完，索性放聲大哭。

「呃，總之就是怕惡勢力就對了……」

史蕭白搔了搔臉，擅自做了結論。

「……父親大人，您沒有什麼事情，要詢問雷的嗎？」

潔薇雅有些無言地拍了拍斐莫，露出了不同以往的淡漠的溫雅笑容，恭謹地提醒道。

「啊，喔，對喔。」斐莫停下了哭號，轉頭有些無精打采地面向銀髮藍眸的少年，「那麼雷，你是用什麼身分，回到不夜的？」

「……我是今年『教會』直屬的『吸血鬼獵人組織』，派遣的學城駐守，雷‧黑爾修德。」

銀髮藍眸的少年沉默了會兒，才語氣淡漠地回應道。

「……什麼？」短暫的沉默以後，顯然整個傻掉的斐莫才開了口，「你去冠了皇那個傢伙的姓氏？」

原本名為雷的少年話一說出口，氣氛短暫地有些停滯的凝重，但是這一切在斐莫話一出口的瞬間，登時煙消雲散。

「我把你養到這麼大，你拒絕當我養子、冠我的姓氏也就算了，為什麼最後卻選了那個傢伙！我不甘心~我不甘心啊啊啊啊！」

斐莫幾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道。

「雷，吸血鬼獵人組織是……？」

無視自家養父的完全失態，潔薇雅表情有些凝重及更多的擔憂詢問道。

「針對那些失去自制，而瘋狂攻擊一般人的血族，不，應該說是『吸血鬼』的狩獵組織。」雷回應道，「我的師傅，也就是給了我姓氏的人，是組織的高手。」

「這樣啊……」潔薇雅囁嚅了一會兒，才有些遲疑地開了口，「那個……，雷你是……針對阿德斯學長他們回來的嗎？」

聽見潔薇雅的疑問，雷冰藍色的眼瞳深深地凝望著她。

「不，不是的，別擔心。」

得到否定的答案，潔薇雅雖然有些遲疑，卻還是抬起頭，嫣然一笑。

「嗯。」

凝視著那張笑顏，雷冰藍色的眼瞳似乎在那一瞬間，變換了色彩，卻也很快地便又恢復了原先的顏色。

※

斐莫與史蕭白兩人正置身在一個小房間內，此時潔薇雅與雷兩人不在的這個地方，充滿了一種凝重的氣氛。

「……蕭，你相信雷給小潔的答案嗎？」

斐莫率先開了口，打破了這份近乎肅穆的沉默。

「要我老實說的話，我不怎麼相信，。」史蕭白苦笑著回應道，「雖然以那個組織的行事風格來說，直到現在才動作我才覺得訝異。」

「事實上，他們現在讓雷來已經算是動作很快了，他們之前出了點狀況，嚴重影響到組織內部。」

斐莫雙手環抱在胸前，語氣冷酷地回應道。

「……我以為學城長大人您，應該是站在組織那一邊的？」史蕭白有些訝異而直白地詢問道，「畢竟以您的身分來說……」

「我的身分和我的立場並沒有直接關係。」斐莫淡淡地回應道，「真要說的話，我是站在傑楚那邊的。」

「傑楚？」史蕭白又是一愣，「不是血族？」

「不，那不一樣。」斐莫答道，「現在的血族，絕大部份都還是血族長老在控制的。」

「咦？」史蕭白眨了眨眼，「不是聽說傑楚擁有的身分……凌駕在所有血族之上？」

「嚴格上來說是這樣沒錯，只要他願意，他就可以號令整個血族的人為他做各種事情。」斐莫道，「但是他還沒有完全『覺醒』。」

「『覺醒』？」

「這牽涉的部分太深了，目前我還不能夠透漏太多。」斐莫皺眉道，「總之，傑楚至少要到『覺醒』，才能夠完全確立他的地位；所以目前的他，並不代表整個血族。」

「原來如此……」史蕭白點點頭。

「不過雖然這樣說，我卻也……相信著雷的……」斐莫低聲道。

史蕭白看向斐莫，眨了眨眼。

「雷的師傅，皇‧黑爾修德，在組織也是個異數，這也就是我當初會把雷交託給他的理由。」斐莫苦笑著道，「雖然我也有些懷疑，我這樣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。」

「雷會明白的。」史蕭白道，「他……應該也不是普通人？」

「你察覺到了嗎？」斐莫看相史蕭白，酒綠色的眼瞳中寫滿了苦楚。

「不能夠說是完全，但是大致上還是會有感覺的。」史蕭白聳聳肩，「而我想，我大概也猜到了學城長你們的想法。」

「……你認為，我們是正確的嗎？」

沉默了會兒，斐莫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。

「這我無法回答您，畢竟，一切都還沒有開始，也還沒有結束。」

史蕭白一臉嚴肅地回應道。

「說的也是呢……」

向後靠躺在椅背上，斐莫露出了苦笑。

「但是我想，您的苦心，他們一定都懂的，所以，這樣不就夠了嗎？」

史蕭白邊說，邊露出了微笑。

「……是嘛……」斐莫喃喃地道，「但是蕭，即使我們再如何為他們做了各種防範、各種保護，當我明白事件即將真的開始的瞬間，我卻真的、真的很害怕。」

「您害怕些什麼呢？」史蕭白彷彿也察覺到了些什麼，神色跟著凝重了起來。

「我怕的是……若是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受到任何難以平復的傷害，卻是因為我們的疏忽的話，那麼我……」

說到這，斐莫忍不住痛苦地閉上了眼睛。

「這不像您呢，學城長大人。」史蕭白有些勉強地微笑道，「平常的您要更……果決到近乎冷漠點的。」

「是啊，這不像我。」斐莫重新睜開眼，酒綠色的眼瞳中盪漾著些許的無情，「看過得太多，無能為力的也太多，所以我……一直武裝著保護自己。」

頓了頓，酒綠色眼瞳中的無情漸漸為苦澀所取代。

「或許從我答應，看顧著他們的那一瞬間，我就錯了吧，而且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錯誤。」

「那麼當初，您為何會……？」史蕭白欲言又止。

「……」斐莫沉默了。

「……學城長大人？」史蕭白試著叫換了一聲。

「……因為，那個人的眼神，太哀淒。」斐莫酒綠色的眼瞳中，逐漸變得空洞，「我想……我是被那個人的那種，淒艷的絕麗給蠱惑，而動搖了吧。」

說到這，斐莫回過神，看向史蕭白，露出了彷彿快哭出來一般的表情。

「只是我沒想到，那一瞬間的動搖，讓我接下了對這些孩子加以看顧的使命，卻也讓我再也沒辦法……只是就此袖手旁觀。」

「他們……身上背負的東西，真的這麼龐大嗎？」史蕭白有些難以置信地詢問道。

「那是……上千萬年的詛咒，所有一切的源頭。」斐莫轉開眼，喃喃地道。

「上……」史蕭白瞪大了眼。

「抱歉蕭，得讓你跟著攪和進去了。」斐莫依舊不敢回頭，低喃道，「但是……」

說到這，斐莫頓了頓，深吸了口氣，才又接續著道。

「對不起得這麼說，比起你，我更愛他們……；所以我希望，至少當我必須顧慮我的身分而不能夠陪在他們身邊的時候，至少你能夠……」

斐莫沒有再說下去，但是史蕭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「不要緊的，父親大人。」史蕭白低聲道，而他的這聲叫喚，讓斐莫驚訝地回過頭，看向他。

「我也同樣的喜愛雷，並且疼愛著小潔。」史蕭白嚴肅地道，「所以如果我能夠陪伴他們，度過所有的事件的話，我是不會逃避的。」

「……是嗎？」斐莫苦澀地笑了，酒綠色的眼瞳中彷彿懷抱著什麼更深、更不見底的苦楚。

「是的，這是我的誓言。」史蕭白舉起右手，按住心口慎重地道，「以我史蕭白‧喬馮多‧拉瑟穆塔之名，向您發誓。」

待續